啊……
老来得子。
我说不出话了。
其实我心里知道,爹娘一直想要个儿子。
爹想要儿子传宗接代,娘却是对十四年前奶奶的态度耿耿于怀。
如今,她有了儿子,似乎就有了资本好好打打那老太太的脸。
妗子说:「杏儿,你小时候身体不好,你爹娘为了你花那么多钱给你调养身子,你难道忍心看着他们被提到衙门去?」
我不忍心。
可我心里不舒服。
二叔说:「陆镖头会武功。」
我主动盖上盖头,「什么时候走?」
在二叔的故事里,绿林好汉,江湖侠士都是不拘小节、粗犷豪爽的英雄。
我想,既然是英雄,应该不会太为难我。
可是……就算他为难我,我又能怎样呢?
毕竟之前他请人相看的本就是姐姐,按道,我还得叫他一声「姐夫」。
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当初爹娘没有大肆宣扬姐姐嫁人,对外只说家里姑娘定亲了,不然光这姐妹替嫁一事,就足够镇上说道十天半个月。
外人说来道去又如何?总比让爹娘挨板子来得划算。
爹娘不是穷凶极恶之人,我上花轿前,爹攥着我的手,眼眶子都红了:
「杏儿,这事爹娘对不住你,以后姑爷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和离,大不了爹娘养你一辈子。」
你瞧,世上那么多事,哪能彻底分清黑白呢?
爹娘不是不疼我,而是更在意还没出生的弟弟。
我不是不怨他们,但我也放不下那些一起温暖度过的日子。
有时候,活的糊涂点,挺好的。
我脑袋上顶着喜帕,看不见外头情况,也看不清自己的未来。
陆镖头名叫陆川,因着娶亲,在镖局不远的地方置办了一个小院。
小院不大,只有一个堂屋和西屋,所以来喝喜酒的宾客直接坐在了院里,我隔着一扇门听着外面热闹的紧。
不知外头喝了几轮,我屁股都坐麻了还没散场的意思。
我索性掀开喜帕去摸桌上的糕点吃。
照外头这个喝法,陆川早该喝懵了,哪里管得着我守不守规矩。
我不把他抬进来就算万幸了。
谁成想,我手上还捻着半块桃酥,门口突然响起一句:
「滚滚滚!你们赶紧回吧,谁敢闹洞房吓我新妇,以后不准跟着我出镖。」
我赶紧撂下桃酥,搂起喜帕一个跨步坐回床上。
门外的人笑嘻嘻打趣陆川,好在没有那不识趣的人,调笑几句后纷纷告辞离开。